（二十二）

照例的日子，一切都如往常。闹钟响，睁眼，揉眼睛，伸懒腰。很不喜欢自己的近视眼，没有了眼镜就看不清很多东西，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的不变。有时候特别想去做做治疗近视眼的手术，又怕这种技术现在还不算安全，没有经历长年的印证，现在不觉得有问题，万一以后年龄大了出现问题，那不就惨了？而且据我观察，现在眼科医院的很多医生都还带着眼镜呢。我又何必冒险？妻子的情绪最近一直起伏不定。我猜不透她的想法，但是又怯于去询问。不知道为何，我对于她的情感在经过这么多年以后仍然还是带着那一丝敬畏，从来没有消散过。也许在我们结合之处，我与她之间的情感就是不纯粹的？她是个好脾气的人，这个我一直知道，但是她的气场和眼神，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，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和睦。也许，这么多年以后，我们都努力地让自己生活在一个坚硬的外壳中，尽量不去触碰到那些我们谁都不堪回首的事情，可是保护了这么多年，那层外壳已经有了太多细碎的裂纹，恐怕已不能长久。

我从不以为现在的生活而觉得值得和任何人炫耀，我出身普通，我一直都不间断自己的努力。在别人眼里，我的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，可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只有我自己知道。这个社会太复杂，这个世界太疯狂了。我好像不断被推搡着向前踉跄。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些眼神，有嘲弄的，有艳羡的，有不屑的。。。。无论是冷眼还是热眼，我都来者不拒，我知道我不可能让所有的人满意。我只有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我自己，为我的家人带来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。也许现在对于我的禁锢可以给他们带来少许的慰藉，那我都认为是值得的。即便再让我断一次手指都在所不惜。

左手食指，我看着那斑驳的皮肤和怪异的纹路，它们早已不复当年的样子。我记得他们在钢琴上轻舞飞扬的时刻，那是我少有的感到荣光的时刻，我也同样记得那鲜血淋漓的痛。那种痛是锥心的，不只是锥心，它几乎可以把我的心粉碎以致挫骨扬灰。也许在那个时候，我就变了。在他们举起屠刀的时刻，我的恐惧已经消失了，疼痛都已经不能将我击倒了，更何况是其他。曾经的阳光雨露，花香鸟语，早已随着鲜血和狰狞消散了。消散的无影无踪，再无迹可寻。那些鲜血和狰狞赐予了我一副坚硬的躯壳和苍白的面具。如果说我的天真还残存在之前的身体里的话，那么现在我的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童心和单纯了。有时候会苦笑，男人不就是要坚硬么？我们天生有坚硬的皮肉，可并代表我们人人天生都有坚硬的内心。我那善自保护了15年的童心，在那一天就被粉碎了，再也无迹可寻。